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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白日的喧嚣已经远去,圆月挂在天幕的一角,散着淡淡的清辉,周围几片云彩浮动,偶有几只飞鸟啼叫着划过夜空。
官道上,远远驶来一驾高大马车,前头是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后边车门前稳稳坐着一个单手持缰的白衣男子,他不时紧一下缰绳调整马儿行进的方向。近了一看,俊颜清冷,气质漠然,赫然便是前些年名震天下的剑圣盖聂,他另一手于怀中紧紧攒着一个白色瓷瓶,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神思已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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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医仙再访时敲了敲门并未进入,盖聂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借一步说话。他从来便是这样的通透,如何能看不明白别人对他的各种情谊,不过是当作沾衣浮尘一般不置于心罢了。
端木蓉再次心底叹息,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盖聂之前的一切作为才是全了自己摇摇欲坠的体面,剑圣果然是坦荡君子。不过单就看今日情形,再联系之前鬼谷纵横相处,医仙深深感慨他们之前的感情不管是什么,也再无人能插足的进去,只如今这做师弟的眼看不好,也不知他这做师兄的能否承受得起,想来剑圣是明理豁达之人,希望他不要起了执念。
待剑圣出来,两人至院落中庭,端木蓉踌躇了一下,斟酌着开口“盖聂先生,药方在此,所需药材我手头皆有,只是量不太多,我已按份整理好方便煎煮。”她停顿下来,看盖聂皱着眉头认真听她讲,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盖聂,“这另有我炼制的一瓶九转续命丹,
危急时刻可以强行吊命,但伤害极大不可多用。”
“多谢端木姑娘,在下无以为报…”
“打住,我不需要你的感谢,也不需要你的报答,我是名大夫,我做的只是任何一个医者都会做的事…况且,唉,盖聂先生,我之前说的半年后复诊,其实是按令师弟目前情况评估,这是他也许能继续走的最长的寿数………目前我,我也无能为力。”
她抬头看向盖聂,只见他长久以来镶在面上冷淡的面具瞬间打破,剥离的过程中流露出烈焰般灼热的情绪,面目全非。他眼神中有深深的痛惜,他背过身去,声音嘶哑,“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了,端木姑娘。”
“盖聂先生,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你……”
“多谢,在下的事会自行处理好,”他停了一下,“往后,天明就劳你们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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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蓉被这遗言般交代吓到,“你这个人!!,我,我话还没说完!我跟你说的你们内功心法同出一脉,是真的可能会有用的!我现在无能为力不代表我之后也会没有办法!!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定时给我寄信描述他的症状,赌上我医仙的名号,我才不会砸了自己招牌!!”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间蔓延开去。
盖聂转过身,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也没见过这样鲜活的端木蓉,他再次开口,“多谢你了,蓉姑娘。”
“你!”端木蓉自打行医以来,感谢的话听了无数回,然而都没今天这句来的让她舒畅顺意。
“我们做下属的可教育不了自己掌门,天明还得你们来带,我才不接这活。”
她福身行礼,转身告辞,泪水还未从湿润的眼角滑落便被夜风吹干,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任性,她告诉自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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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自然不会去关心端木蓉的内心所想,实际上,亲疏有别这四个字,实在是被他贯彻执行了个透,更遑论如今不好的是他最近亲的人。自打再相逢,他全身心都专注于师弟身上,其任何事都进不了他的心。盖聂打住飘逸的思绪,偏头听了听车内的动静,随后他轻轻扣了一下车门,“小庄,夜风凉……”
马车内垫了厚厚的棉褥,车窗上挂了两个银质缠纹香囊,随着车厢颠簸晃动微微送出沉静的木香,卫庄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掀开车帘,回望着远去的城廓,被夜色逐渐侵蚀,城门角楼的火把也在夜色中黯淡下去,这也许就是最后一眼了,家园故国和旧友,也埋葬了他多舛的童年和前半生、不,也可能是一辈子,卫庄自嘲地笑了笑,以后,可能除了午夜梦回,再也见不到了罢。
他听见盖聂的声音,慢慢关上窗户,放下窗帘,他慢慢侧身躺下,好像确实有点冷,于是又紧了紧身上裹的被子。
城楼上,本应洞房花烛的新婚夫妇相拥着立在夜风中,也不知站了多久,张良收回放远的视线,而后抬手擦了擦红莲眼角的泪水,“我们都相信,没有他们两个做不到的事,”他牵起红莲的手“而且,他希望你幸福。”
“是的”,红莲抬头递给张良一个微笑,回握着他的手“他也希望你幸福。”
卫庄从小看着冷心冷情,其实内里比谁都火热,对于他认可的人或朋友,都会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去悉心保护,一个韩非,已经他痛恨了十几年。今日之事完满结束,想来来日与他泉下相见,也挑不出自己什么错处,一想到旧友聒噪唠叨喋喋不休的那张嘴,卫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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