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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药效(16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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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飞走,一只毛发杂乱的猴子抱着树枝看他,很快不见了,剩下还在不住摇晃的枝条。他仔细检查被吃光的食物的周围,一潭死水似的,浑浊安静,躲在树丛里的啮齿动物正在偷窥,仿佛惊讶于他的勇敢,一双眼圆溜溜地转。

没多久,天色更加暗了。卓拉气馁地靠在座位上,靴子底部沾满湿泥,连衣服下摆也黏上不知名的植物汁液。他没有继续深入,再前方需要步行,他有点累了。那东西始终不出面,令他怀疑对方的高智商,又或者,仅仅是运气好?卓拉不禁记起自己曾经饲养过的动物,飞禽走兽,无论再难搞,总会败在人类的计谋下。

尽管如此,沼泽自顾自美丽,胸怀宽广,从不理会一个人类的喜怒哀乐;风轻柔地在空隙间穿梭,水汽蒙蒙,褐色和绿色的林木交织成一大片,叶片茂密,闪烁着不明显的异彩。卓拉疲倦地闭上眼,昏昏欲睡,直到某个瞬间,他猛地直起身,后背满是冷汗——

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变得这么寂静?

明明沼泽里应该有各种声音回荡,例如蛙鸣,蛇懒慢滑行过草丛,或者鸟不断扑腾翅膀,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难掩惊慌,这种感觉就像被骤然扔进真空,某些不祥的、恐怖的东西正在窥视。下一刻,卓拉回过神来,紧握那支装上了麻醉药剂的枪,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的水面瞥。

是那东西出现了?

它紧紧跟随鲜美的气味移动,但今天没有食物,卓拉嘴唇微动,舌头敏感地扫过上颚,在脑海中将自己代入“诱饵”的角色。那东西是要找他吗?还是意外被他碰上了?在哪里?一系列猜测浮现,身体里的疲倦感更重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从深不可测的水里看到什么,身体僵硬如木偶。

水是沼泽的本质,水是沼泽的颜色,水是沼泽的呼吸。

它融入了沼泽的本质,有着沼泽的颜色,一呼一吸,水从身体里呼出又吸入,那股腥味持久不散,却被另一种诱人的味道渐渐覆盖了。它伏在水下,林木遮掩了光线,一串微小的气泡从“根须”下方浮出,逃逸到四周。有时候它在左边,有时候它在右边,沼泽就是它的世界,父辈通过血脉传承的信息时刻在身体里躁动,引诱它接近,一切吸引力的源头就在那里。

气味。

男人。

美妙的食物。

所有浸润着贪欲的词汇的代言人,卓拉·卡马乔,对此一无所知,他没有等到应有的反应,放下枪,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还在颤抖。他闻不到空气里的水腥味,那些跟随着风一同侵入他的细胞中的东西,也将他的味道传递到某个东西的面前——它是耐心十足的猎手——他忽地转过头,是水面被搅浑的动静,如此近,他只好再次拿起防身的武器。

这就是一场恶作剧式的捕猎,它得意洋洋,将对方惊惶不定又兴奋不已的气味深深记忆。无论他逃到哪里,它都能找到,就像许久之前原住民为它的先辈所做的祭祀,就像那个老人拙劣的模仿,它会记得。

如此反复几次,卓拉厌倦了,他认为水下只有一条或几条无聊的鳄鱼,不过是错觉,营造出令他恐慌的感情。他发动车子,顺着泥泞的道路离开,可他偏偏没有留意身后,轮胎的印记被巨大的、爬行的痕迹打断,湿漉漉的,他只是在心底咒骂沼泽的过分湿润,使他有些喘不上气。

当晚,卓拉在泡澡时不小心睡着了,梦里是一片无声的沼泽,是浓稠的暗色,一点点涌上来。他不断挥动手臂,想要游动到水面上,但某股力量将他拖下去,水从四面八方钻入他的身体,直到他崩溃地惊醒。卓拉差点呛到,狼狈极了,赤裸着爬起来,头发也来不及擦干。他裹着一件长长的浴袍,走进排列着鱼缸的房间,鱼吞吃着彼此,数量越来越少,植物仍旧沉静地摇动,唯有水流的方向与它有关。

他又生出了万般勇气,那个特别的收藏品至今仍未收纳入他的鱼缸,就此放弃未免太过遗憾。

卓拉重新整理了有关那东西活动的轨迹,圈出大致范围,亲身上阵蹲守对方出现。有时候它喜欢夜晚,有时候它会在白天潜伏,他经常迷失在空旷的寂静里,呼吸急促,直到第一次看清了从浑浊的水里掠过的黑影。它大概只有饿瘦了的美洲豹的大小,卓拉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是他,配合麻醉剂也能搞定。同时,他感到了被戏弄的无奈,只能希望对方的模样对得起他的努力。

但它的速度很快,枪声响起的下一秒,它就玩闹似的躲闪到了远处。卓拉不忍心浪费存货,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将它的行动约束。他有点上头了,追着那个黑影向前,车子留在原地,粘腻的水汽直接抚摸着耳背,一股战栗从骨头深处迸发。卓拉紧盯着翻涌的水面,气泡和浮沫太多,水太浑浊,他看不清,又是一枪。

那东西嘲笑他的自信,忽地在另一侧冒出来,黑色的身影,他又觉得对方像一只猫,大小不定,行踪不定。难道沼泽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容纳它逃窜的路径?卓拉想不通,再扣动扳机,空枪,他懊恼地咬着下唇。

那阵水波涌动的声音又来了。

卓拉一下子停住了,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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