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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白珩相似的“葬礼”。

星槎远远地飞往天际、消失在肉眼看不到的彼方。景元低头打开玉兆,玉界门的监控完整地显示了装载着镜流尸身的星槎在宇宙中燃烧、将天人的身体和其中的花朵一并燃作粉尘、在宇宙中四处飘荡的画面。

自此以后,镜流将能够不受拘束地,前往世间的任何地方。

01

景元垂下眸子。

金色本应是阳光的颜色。本应有着暖融融的、让人想要微笑的色泽的瞳孔,不带任何感情地向下垂着,便流露出一种高傲、冷淡、以至于残酷的神色。

——是应星此前从未见过的神色。

这神色像冰刀一样,将应星整个人剖开。曾因个人卓绝的技艺恃才傲物的短生种取得了如长生种——如天人一般悠久的寿数,却仿佛将脊梁和心气都掏空了。浑浊的眼睛里再也不见了熠熠生辉的闪光,应星坐在幽囚狱刑室的角落里,看向景元的眼神是空茫的。

景元默不作声地反手抽了应星一巴掌。

景元没有给应星补精神防护,应星被一巴掌抽得眼前发黑,脑仁里嗡鸣作响。激烈的疼痛和着声与光,在哨兵过于敏锐的五感中掀起海啸。

此前是短生种的应星从未接触过长生种天人特有的“哨兵”与“向导”的生理特征,也无法理解一个人的五感能敏锐到正常生活都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强光像是要把他的眼球碾作粉尘,脸颊像是被打烂了,甚至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都在脑子里形成了回音。应星张了张嘴,本以为自己在丢脸地发出惨叫,却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他被一个巴掌抽得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这样。”景元温柔地说,“这才哪到哪呀。”

这一次的动乱被定性为“饮月之乱”。

龙尊擅动化龙妙法。龙尊使孽龙诞生。龙尊给倏忽战后的罗浮另一次沉重到无可言喻的重大打击——一如既往、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区区短生种的作用放在眼里。

景元这一巴掌甚至让应星感到解脱。

我犯下了无法饶恕的大罪。

应星如此确认。

我理应受到惩罚。

——因此,应星已经不想再听景元说出的任何话语了。

除了一死之外,他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02

景元觉得头痛。

并不是说他看到应星这副好像已经放弃了一切似的模样而感到困扰,而是景元连续三天只睡了一个小时,即使是天人亚种的精神力有点也撑不住了。

极度缺乏睡眠带来的是很难控制的暴躁脾气。明知道怒火是毫无用处的东西,景元冷眼看着至今仍未说出分手的恋人在陌生的激烈感官刺激下痛苦到翻滚,心里却扭曲的觉得畅快。

景元闭了闭眼睛,从已经近乎枯竭的精神里压榨出集中力来,一边放出精神体压制犯人,扭头对身边的判官点头示意。判官行礼离开后,重新将眼神落到应星身上。

03

脸颊仍然在抽痛。

应星抬起脸,看到景元眉目间透出的审视的表情。

景元打量人从来不用这么露骨的、不客气的眼神。他经常是笑眯眯的,配合柔软的话术与温和的神色,让眼神变得格外柔软,也是曾经被白珩调笑“看狗都深情”的眼神。被他如此注视的人往往会生出自己正在被郑重对待的受重视感,而很难意识到那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应星从不知道景元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啊啊,是的,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正常的。被视为将军的继任者而受培养的人,在战场上算无遗策、纵横捭阖的人,怎么可能总是在他们面前讨巧卖乖、一副柔软好捏的猫样呢。

应星被狮子模样的精神体按着坐在墙边,在稍微有些缓解、但仍然强烈到难以忍受的剧痛里摆正了自己的态度。眼前的人是将军、是巡猎的令使、是帝弓七天将之一,是对整个罗浮握有生杀大权的人——而不是自己可爱又贴心的恋人。

转变了种族的匠人强迫自己平缓下心情,从沉甸甸的绝望和痛悔里扒出一点理智,用端正的态度面对眼前的【将军】。

“我……已知此身犯下重罪。”应星的声音有点沙哑,那是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正经说过话的沙哑感,但他的语气还算平静,且态度相当坦然,“如今但求一死。”

【求死】。

景元几乎是眼前一黑。

这是并不令人感到意外的态度。应星这个人自矜又高傲,连学徒犯下重复且愚蠢的错误都难以容忍,更加不可能允许自己犯下大错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坐牢。景元不能说是毫无预感,但真的听到这句话,他还是觉得像是有一把重锤,直接砸在过度工作而嗡鸣抗议的脑袋上。难以言喻的巨大失望感席卷了他——不是说老老实实认罪不好。但应星犯下重罪、如此坦然地认罪伏法、让罗浮大半洞天和诸多云骑陨落,又自然而然地丢下自己决意去死——

有某种极端的情绪从景元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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